“学生东星剑、见过虎威将军。”两位瞧着二十许的青年主动对宋宴清行礼。自称学生,说明两人功名加身。宋宴清观之服饰,辨认出是两人皆是举人,当下客气回礼。待他坐下,隔着纱帘有侍女出声。“请七殿下应试,考题就在面前,也请其他公子噤声。”除座位和给客人的茶几外,外间船舱中间摆放着桌案,其上则是两种乐器,一种极像是筝,另一种宋宴清认识——是筑。但不知是不是故意的,筑那用来敲击的竹尺在案上极不起眼,几乎被筑和另一种乐器挡住。宋宴清在筑面前坐定,抬起双手,作势要丢人地开弹。但他的手放在其上,就是不落下去。随后宋宴清肯定道:“你们定要戏弄我的。”少年收回手,仔细找了下,在一些失望的小声音里,找到竹尺。筑这种乐器,宋宴清其实用过,还特意学过一点。他试了音,弹奏着自己为了满足兴趣学的短句。“风萧萧兮易水寒、壮士一去兮不复还——”《渡易水歌》又名《荆轲歌》,亦是宋宴清第一次听闻筑的契机。宋宴清并无荆轲一去不复返的慷慨,亦无高渐离好友将逝的怆然,但自有横跨时间与空间的怀念与感慨,情绪浓缩到一句歌词里,足够化成后人的怀念感慨之情,直接征服一众爱好者。过了好一会,筑的余音完全消失,才有人开口。“七殿下果真厉害。”“某远不如也!”小娘子们:!真的撞上“年纪轻轻”的大家了?小娘子们对望几眼,然后纱帘被推开,清雅的香风涌动。“见过七殿下。”与“见过将军。”的声音一道响起。听起来是喊两个人,实则是宋宴清一人。宋宴清嘴上:“诸位小姐不必多礼,都起来吧。”心里:都给我叫老师。可怜他在现代刚混到出道,还没尝过当导师的威风就穿越了。随后宋宴清看向另一种乐器,问道:“另一种不必考较吗?”莫家小娘子快人快语:“不必不必。”其他人亦是统一认可,出声的、点头的皆有。有筑之一句,已经证明了宋宴清于乐曲上的能耐,哪怕他只会一句。宋宴清:那就好。另一个我还真不会。
通过考较后,宋宴清以全场年岁最小的年纪,坐上了上座。坐下后,料想中的“请教”并未如疾风骤雨般来袭,反而是看热闹的人变得更多,好些年轻儿郎们争相来应对考较。人一多,连彼此介绍的过程也免去。宋宴清认真听着,跟系统抒发感慨。——“真有当导师的感觉。”【叮!粉丝值—10、+20、-14……】【检测到宿主处于特殊环境中,请注意行止,认真对待音乐,不要摸鱼。】宋宴清微微惭愧。他竟然没有一个系统认真。所以宋宴清决定对系统说:——“可是那些想法和感慨,只能说给你听了。这个世界上,只有我和你来自未来,可惜你不愿意……”【……】系统连忙当场输出五百字的安抚,并表示自己对宿主不离不弃,要死一起死。宋宴清:那倒不必。好死不如赖活,活着的话,还可以去做很多事,死了就只是死了。考较通过的人不算多,寻常人更擅长平常的琴、筝、瑟等常见乐器。莫家小娘子被推举出来,询问宋宴清:“七殿下,我们欲更换乐器上来,不知可否?”明知自己是被故意为难的那个,但此时宋宴清表现得很有风度:“请随意。”宋宴清清楚,游河打着交流、指教的幌子,但其本质是大型相亲会,方便未婚的男男女女们光明正大地见上几面,百花宴回去可能就会有不少人家交换信物、安排婚事。何况,过得了别人过不了的考核,那才叫真的牛!换。快换。不只宋宴清不介意,另两位举人也是笑着表示随意,反正他们已经胜出一筹,何不再展示一下君子雅量。换上了常用的乐器,但小娘子们都对“音乐”颇有偏好,要求也不低。船只来来去去,男女人数保持在相当。随后两艘雪船连接到一起,帘幕和外船舱中的大桌案被撤去,里间是女郎们,外间是男子,来到新的环节——女郎们演示作品,请求指教。第一位主动展示的女郎口中“多多指点”落在众人耳中,眼神却在宋宴清身上。闻其声,宋宴清分辨出这位便是自己指出对方技艺精湛、但情感不足的女郎。前奏的琴声淙淙,自女子的手下流泻而出。宋宴清坐在最前方,看不到后面捧场的观众,但能清楚地看到其他“选手”的反应。是竞争对手都心服的女郎,手下工夫怎会差。随着曲子进展,琴声激昂起来,如狂风暴雨袭来。室内本燃着炭火、人也多、温度随之升高,可当琴声灌入耳中,激起阵阵鸡皮疙瘩,热意从感官中退散,众人自然而然地沉浸在技巧高超的琴声之中。